米糯

杂食是真的,真爱也是真的。

[曦桑]冰释8

与这二人在聂氏祖宅里穿梭倒也跟之前在荒原里的感觉别无二他,只是身前多了个持灯的老人,心里多了分疑惑与忌惮。

蓝曦臣分神于途中所行之处——前庭的镇宅兽依旧怒目圆睁,中庭路廊上悬挂的兽纹帷幔仿佛永远不会褪色,青石台阶、校场牌匾······这里的时间仿佛被暂停一般,抬头还能瞥见那人调皮时掏过的鸟窝。

物依旧是,可人呢?

视线不自觉移向疾驰在前方的老者,身影熟悉地竟让自己觉得陌生。

无论是作为那位夫人的近侍、自小怀桑身后收拾烂摊子的唠叨管事、到现在侍候在聂宗主身旁的清河副使······细细一想,凡人总是能在怀桑身边找到这个并不陌生的身影的,更别提自小经常来清河串门的蓝大公子了。

这人总是笑着的,无论是初遇时好笑地望着寻着婴儿哭啼声误闯入室的自己,还是一边数落调皮的聂二公子一边笑着给自己赔罪,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地横扫袭击两个迷路少年的凶尸后一手抱着已经哭的晕厥过去的聂怀桑一手牵着自己慢慢踱回住处,还不忘调笑到

“这要是没了蓝涣公子你啊,二公子可算是彻底丢咯。”

只可惜听闻此人转而钻研权谋之术怠于修炼,放弃了修仙之人不老不死的特权,仅仅数十载已然鹤发,一种物是人非的心绪油然而生。

即便如此,这种心绪也没有压过逐渐膨涨的忧虑。

这个人···不,这些人他们会伤害怀桑吗?

看着前方疾驰的两人,蓝曦臣才发现自己现在连怀疑的资格都没有。

[兄长,我已无大碍。]

[就是就是泽芜君,蓝湛有我陪着呢,你要是信我就快去吧。]

[如若不信我,泽芜君大可不必跟来。]

[您终于来了。]

蓝曦臣觉得自己如今似是个昏了智的赌徒,不知筹码不知局势,只知自己最为渴求的战利品。

围观的旁人一个接一个地为自己指点迷津,似是忠实着同自己一派,与不明的对手共同博弈着。

若是这样也好,可若不是。

蓝曦臣眯起双眼,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狠厉渐渐明晰于眼中,腰间的朔月相应着主人的心绪,随时备着出鞘,只等主人一声令下。

「凡伤吾心系之人,吾必以剑亲手诛之!」

头顶的树枝已然干枯,但依旧保持着参天之势,擎起这整院的天空,待抬头看向这些顽强的枯枝末干时才猛然回过神

——已经到内院了。

快要见着他了。

“哎呀,瞧我这脑子!”

行到门前老人竟突然转身看向自己。

“都到这了才想起来还不曾问过公子的姓名。”

蓝曦臣全身的血液几乎在一瞬间凝固,在同老人带着笑意的眼神对视的时候,才忙不急地藏起方才的戾气。

若是被认出来,这蓝氏宗主半夜随人潜入聂家,传出去只怕是助长了那些流言蜚语,别说是见着怀桑,自此蓝家图谋不轨的罪名算是坐实了。

“小友放心老头子我没别的什么意思,只是如今这作为清河的副使,这些条条框框我还是得注意一下,不然外人道起怕不是说我清河聂氏不知礼数。”

话虽说得谦和,但眼底的警惕却不加掩饰。

蓝曦臣脑内不断周旋对策而藏于帽檐下的眼睛却转而盯向副使扶着房门的手。

一个思绪渐渐碾压一切浮现于脑海

——既然事已至此,若是直接进去把怀桑带走······

系于朔月上的剑穗悄然间无风自动······

“您别再逗他了”

一双纤纤素手抢先自己一步推开了那扇门,后而径直绕过他们走了进去。

好似没有瞧见自己震惊的眼神,她竟自顾自地收起了黑袍——连同蓝曦臣身上的那件一起。

待到副使迈步进来关上房门后朝自己作揖时自己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进了聂家宗主身处的私室。

“这次还是要劳烦蓝涣公子了。”

“聂老···副使,到底发生了什么?怀桑他······”

只见那老者沉默着摇了摇头,继而抬臂示意自己——还是亲自去看把。

心中的不安愈是加重,待见到静躺于内室卧榻上的人时这份不安终于登顶为恐惧

——聂怀桑的表情并无痛苦似是熟睡般安眠,可散落于枕边的青丝见已夹杂着肉眼可见的花白。

“怀桑!!!”

也不管什么淡然、姿态、君子之风礼仪之辈,蓝曦臣直直奔向盛着那人的卧榻,连打翻了侍童先前备好的水盆也不曾发觉。

把着命脉,没有问题。

探过灵力······

“!!!”

蓝曦臣的目光描摹着面前人的睡颜,为其撩开碎发的手指更是不住地颤抖着,摩挲着上面的段段花白。

像是表明在为自己的失职而忏悔,自进屋来副使就一直低着头覆手立与门侧。

如久行于荒漠之人,蓝曦臣抽咽着喉咙,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柳姑娘···怀桑他······”

女医师就算卸下黑袍脸上的面纱也不曾取下,不知其为何种表情。

“不,他不在这里。”

女人的干脆的答复近乎残忍,硬生生将自己心上裂开的口子直接划开。

察觉到那人近乎绝望的神情,女医师继而解释道。

“肉身未腐、灵力未散,我是说他的神识不在这里,也还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像是极渴之人,蓝曦臣猛然抬头如望着甘露般看向柳姓医师,眼里波萃着希望。

“可有办法!”

“就如聂副使大人所说,这还要劳烦泽芜君您了。”

立于门前一直沉默不语的副使突然动身,往屏风的那边的隔间走去。

医师眼神一瞥示意自己跟上。

再三思量后蓝曦臣终是起身,为熟睡之人掖好被子,最后不舍地将视线连同身子移开,转向书房。

只见那两人立于一堵墙前。

“怎寻?”

“要先进到这里面去。”

“蓝涣公子,快把宗主的扇子拿来!”

之前的沉默一扫而空,聂副使显得有些焦急,自己更加熟悉这样子的他,只是······

“怀桑的扇子?”

女医师适时解释到“此墙通往聂氏密室,只有聂氏主人的贴身之物才能将其打开,以前都是与佩刀共鸣,而这任宗主似乎对那丙扇子情有独钟。”

“可怀桑并未将任何东西交付于我…”

这次慌得就不只是聂副使了,蓝曦臣不停地回想着与之有关的记忆,然而无果。

“这这这!”若是佩刀还傍于身侧,聂副使简直想直接破墙而入,奈何谁都明白拦阻之物并非一堵墙而是结界,没有通行咒任你怎样也过不去。

“你们先别急。”好在还是有个冷静的人在的,女医师思索了一下随即道“既然不是聂宗主没有······泽芜君,魏公子教你来时是否给了你什么物什?”

[泽芜君等等!这个差点忘了给你!]

[魏公子,这是······]

[我们可是费劲千辛万苦拿到手的!放心吧!绝对管用!]

蓝曦臣迅速将魏无羡交付与他的锦囊取了出来,将紧丝拉开,暮然间一把檀木扇现于眼前。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副使激动地欲来取走细看,被女医师悄然拦住,老头子随即意识到这么做似乎欠妥,讪笑两声欠身为蓝曦臣让出位置。

“听闻魏公子性情跳脱,还好在重要的事上从不怠慢分毫。”

蓝曦臣报以苦笑。

“只是···还以为聂宗主会亲自将其交付与你······”

蓝曦臣一顿,随即摇了摇头,嘴角的弧度越发苦涩

“魏公子说是忘机将其夺来的。”

“蓝涣公子······”

“无妨。”蓝曦臣将画扇一打,墙面开始轻微地震动

“之前错在于我,但我不会一错再错。”

看着其身姿竟有些于聂怀桑相似,聂副使的眼睛暮地湿润起来。

“聂伯,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怀桑带回来。”

墙面逐渐全开,紧跟着那医师,蓝曦臣的身形也渐渐没入黑暗。

副使后撤一步柳于室内,拱手对着那渐渐愈合的墙体。

如经年前注视着那两个少年逐渐远去的身影那般,他总是不忘多叨一句

“蓝涣公子,二公子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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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姑娘,怀桑他的灵识在这里?”

聂氏密室一览无遗,待将这几方不到的小天地扫视一圈后蓝曦臣有些局促地看向女医师。

不会是藏身在了某件灵器里吧?

一想到大哥的前车之鉴,蓝曦臣立马聚神开始搜寻起那屡魂灵的踪迹。

[对不起······]

怀桑!

随着灵息的指引,蓝曦臣将视线暮地移向前方的那堵墙,身旁的医师点了点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是识海。”

蓝曦臣一怔

“识海?!”

“你是说怀桑他在自己的识海里?!”

看见那人再次颔首,蓝曦臣感觉整个心脏都空了一半。

识海,集一人终生识终生所思而构筑之处。

此间万物皆你所愿,此间无物于你可叛,于此,你为主,你为神。

其本为意识,凡人皆可构,凡人皆可筑。

而对于修习之人,此地不仅可筑,还可入。

可意识终究是意识,任你在其中称王称神、翻云覆雨,也不会对身外之界有任何影响。

故皆明其为镜中水月,不仅无法提升修为且耗费灵力,执着于此之人最终只会灵尽身损,自古至今无一例外。

更是自有将他人魂灵引入自我识海并将其毁灭的邪术流传出世后,把其列为“心魔”更上一层的禁术,名为“极乐”。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不愿回来的灵识,将要殆尽的灵力······

他把通往极乐之地的门设在了自己最为安心的地方,若不是先前忘机夺来了钥匙,自己可能今后只能看着那副肉身的灵力慢慢耗尽,呼吸渐渐平息,最后枯萎成一抔黄土,而真正的他早就听不到自己的道歉,更别说······

蓝曦臣缓缓移身,向那堵墙迈步,女医默默跟在他身后。

在墙的那面,有着那个人想要的一切。

蓝曦臣抬起手却迟迟不敢向前触碰。

真可笑,他想,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把他带回来,可这个世界···或者说自己,难道就值得他留恋吗?

沉迷于识海之中,于旁人蓝曦臣只会觉得那人意志不够坚定,败于心魔难成大器,可若那人是聂怀桑······

那位只存在于别人口中的母亲,

虽出身世家但灵力低微的凡胎,

被深信之人夺去了世间唯一的至亲,

拼上所有筹码在暗处执棋同对手博弈的“一问三不知”,

如今还在与不知多少势力争斗的“在世仙尊”······

本是想隐藏自己早已萌动的私心便不敢再靠得那么近;

本来是想让他成长所以放手让他自己面对风雨;

本来是想等他能够独当一面能与自己并肩同行,日月依旧,潮起潮落,能够陪伴他左右便好·,自己那深藏的私心不表也罢······

怀桑,二哥错了,真的错了······

你对我失望也好今后不再见我也好,但是···别在现在就抛弃我好不好?

二哥还有好多话没对你说,还有好多事没同你做···曾经的,未来的···可否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

手掌贴上墙面,冰冷的触感宣告自己被那面的主人拒绝。

蓝曦臣依旧不死心,将额头抵上墙面,呼吸的温热与墙面的凉意融为一体。

让我再见见你好不好?哪怕是一瞬也可以?

“你真的想进去吗?”

蓝曦臣缓缓抬头,眼前的朦胧让他好一会才找到声音的源头,女医师抱臂站在自己的不远处。

“即便那边有着他最渴求的一切?你有足够的自信能够胜过它们?”

良久,传来一声哽咽般的嗤笑

“能再见他一面我就满足了。”

“要是他不顺心立马就能将你撕成碎片。”

“能死在他手里···我也不会有遗憾了。”

女医师摇了摇头言语里尽是无奈

“你明知道他不会那样做的。”

说着便上前一步将一道符咒拍入蓝曦臣身体里。

身体像是褪下重负一般暮地一轻,蓝曦臣小心翼翼地抬起双手,从指间看见瘫倒在地的自己——的身体。

魂灵出窍!

完好无损地将人的魂灵从肉体中取出而不至其消散,甚至魂灵还能自主思考与行动······这是要多高的修为才能达到这种程度?

而那位高人则已架起自己的身体往回走去,仿佛注意到了自己的视线,更是好奇地回望向自己

“泽芜君这是后悔了的意思?”

蓝曦臣一怔,小心翼翼地抚上墙面,与刚才不同的是手掌并未接触到冰冷的墙面,竟是扑空般直直没入。

回想起今夜的种种奇遇,蓝曦臣感觉一切都如梦境般不可思议。

“姑娘为何助我至此······”

只见那女医师早已转过身,声音也一同渐渐没入黑暗。

“为了一场任性的赌局罢了。”

赌局···吗。

怀桑,我本已不奢求什么了,但既然大家都将筹码押在我这个胜算最为微薄之人身上,那我是否也能再贪婪一点······将你带回来呢。

那面可能是永远的春日和煦,他说过他最喜欢的便是春天,因为那样桑树就能永远森茂。

对还要有很多的桑树,那是他母亲留给他最后的念想。

啊不对,既然是在那可能他的母亲也还在世,大哥也在,至亲没有从他身边离开。

还要有能一起调皮、吟诗作曲的朋友。

称王称侯、遍地黄金不是他的风格,他那里只会有数不尽的名家书画······

蓝曦臣心里忐忑着,不断衡量着自己手中的筹码。

却不想,一阵黑暗过后 …

睁眼,只有一片白茫——

这里既没有春和景明也没有他人吟诗作唱。

有的只是雪虐风饕,有的只是孤身蜷缩在雪地里的身影。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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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滚你个破坏气氛的!)

诶嘿,差不多是把瓶颈过了,有些逻辑死大家不要在意,呜呜我是真的想剧情想了一个月头发都快秃噜玩了剧情也不会有太大的漏洞…吧。

我看看啊,按照这个速度大概过年就能完结了(等等说好的十月份呢!)

因为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以后就知道啦!大家周末快乐!下下下下下下…周再见~(今晚你bi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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